花江冬樹

【过度呼吸】

Ember.余烬:

过度呼吸


 耀菊睡前故事,全文计6000字+。分ABC三条时间线,C线是从A线中分出来的一小段,算个番外,A线最后一段才是真正的结尾。BGM《アルカレミア(过度呼吸)》https://music.163.com/song/31648217/?userid=360846927


晚安。




【A】


下课铃声给本田菊说话的声音按了暂停。他半张着嘴,未说完的一句话悄无声息地湮没在铃声中。同学们“哎呀”地叹气,抱怨这节课结束得太早——也只有寥寥几位老师能享受这种殊遇,平日里大家都是巴不得能早下课,甚至在下课前几秒按着手表大声地倒计时,惹得依然在讲课的老师脸上青青白白。


“那么,”本田菊微微点头,“今天就上到这里了。下课。”


“啊,本田老师——”学生们拖长了调子,“把这章上完吧?反正也就只剩一点点了啊。”


他收起课本学案,抱歉地微笑:“不行哦,因为等会有事要办,现在不走来不及了。”


临出门前他给了班长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白纸,立即引得一圈学生凑过来看。本田菊笑着摇了摇头,皮鞋在水磨大理石的走廊上敲击出安静匀和的声响,失望的惊呼被远远抛在身后,纸上写的是下午调课的安排,他的英语课改成王老师的数学。


虽然数学课也很受学生欢迎,但作为一个文科班,英语当然要比数学容易些。


 


王耀老师是为数不多的拖堂不遭学生白眼的老师。


“王老师,本田老师怎么啦?”下午的数学课,一个女生在做题的间隙拉过他小声问。本田老师很注重个人隐私,自己的事从不告诉学生,而王耀除了数学老师还是班级的班主任,按照规定班级任课老师调课请假必须向班主任说明理由,他理所应当了解本田老师的事。


“做你的题。”王耀拿笔敲了下她的头。女生瘪了瘪嘴,不满地把目光重新锁定在题目上。“等会叫你起来讲这一题。”他补了一句,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

小孩子。王耀笑了笑。他知道本田菊为什么请假,但是老师的隐私不能因为学生询问了就随便告诉,何况本田菊是那么喜欢清静的人,要是说了,必定会引得一大群学生吵吵嚷嚷地去医院看他。


“起来说一下这一题,主要说解题思路。”规定解题时间后他守约地喊那位女生起来回答问题。


“这一题······”女生有些结巴,“因为题目中说,集合A属于N+,所以我们可以得到集合A的真子集B也属于N+。再通过B的条件‘x的平方等于a’,可以知道a是正整数······”


“那么简单的一题给你说的结结巴巴,”王耀又敲了她的头,“请坐。下一题有哪位同学愿意起来说?”


一个男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,高举起手臂。“好的,你起来回答。”


“老师,她说的不对,不能说集合A属于N+,而应该说是N+的子集,集合与集合间是没有属于关系的。”男生起立后却没有回答问题。


“哦?”王耀一愣,转头去问女生,“你刚才说的是属于?”


女生也愣住了,反应过来后双颊变得通红,急忙站起身检出自己的错误,向大家道歉。


“王老师刚才没有在听同学讲话吗?您在想些什么呢。”男生坐下前还不忘埋怨一句。按照平常王耀绝对会惩治一下这个说话没大没小的学生,而今天却沉默了。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,他咳嗽制止,准备讲下一题。


下课铃声及时响起,一反常态地,王耀如同本田菊一样拒绝了学生的拖堂邀请,向班长交代完晚自习的作业后就匆匆迈出了教室。


“今天的事还真多,老师们都怎么了。”班长打着哈欠一边记作业,一边应付一群凑上来问作业的同学。


“这个作业很有意思?”班长停下了写字的笔,“用已知数学定理写一句话,看上去像是语文作业。”


 


市立医院。


“孩子们都问你怎么了,”王耀坐在病床边,“他们很喜欢你这个英语老师。”


“他们也很喜欢您,王老师,我不在的时候拜托您了。”本田菊微笑着坐在床上,上午的西装革履换成了宽松的蓝色条纹病号服,把他瘦削的身体罩在里面。穿着西装衬衣的本田菊还像个大人,此刻他苍白的脸庞只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。


“他们私下里都说我们俩是仇人,因为数学好的学生英语一般都不好,英语好的学生数学一般都不好。”王耀开了个玩笑。


本田菊细细回想了班里那群热爱闹腾的学生,“似乎还真是这样。但努力的话是不可能偏科的,说明还是不够用功啊。”

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光影消逝溶解在雨幕后,薄凉的空气随着暮色流进这间单人病房,王耀起身要去关门,被本田菊拦住。


“不要去关,”本田菊说,“多好的风。”


王耀默默地站着,停顿几秒后坐下了。雨就那么下着,不停不增也不减。


 


【B】


本田菊是去年年初作为交流老师来到学校的。那时王耀刚接手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班,忙到焦头烂额,就算本田菊天天坐在对面也无暇顾及。一周后安顿好了,他才仔细观察这个老师,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安静,还有早中晚他都会打开的抽屉,小小的抽屉里面有一半的体积都是药盒药瓶,他打开抽屉是要吃药。


王耀看着他吃药,他计算过,本田菊一天要吃至少十片药。


“身体不好么?”王耀问。


“是啊,从小就体弱多病,”本田菊笑起来也是虚弱而稳重的,“一天不吃药就会马上觉得不舒服。”


“这都是······什么药?”出口后他才觉到自己失礼,别人的事情本不该过问,本田菊进学校时本来要求的是单间办公室,能容忍他加进来已经很不错了,自己还问东问西。“抱歉,我多嘴了,如果不愿说可以不说。”


“没关系的,”依然是浅浅的笑容,他拿出药盒,“这个是治胃炎的,这个是补充肠道菌群的药,作为辅助治疗······”


他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细越来越抖,最后干脆急促地深呼吸起来。


“怎么了?”王耀赶紧扶住他,“你还有哮喘吗?”


“不是,不是哮喘,”本田菊浑身颤抖地抓着王耀的手,艰难地吐字,“是、是过度呼吸症,请帮我找一个纸袋。”


王耀探身拿来昨天去超市买东西时装面包的纸袋,本田菊接过后迅速地套在头上,他吓了一跳,“这是?”


本田菊不说话,依然用力地握着王耀的手,努力调适均匀的呼吸声如笼中之鸟在纸袋中沉闷地回响波荡。约莫两三分钟后他缓了过来,轻轻地拿掉纸袋,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地贴在额上,“抱歉······,过度呼吸症发病的时候就是这样,整个人都没办法呼吸,感觉像是要窒息一样,在头上套个纸袋帮助换气就会好过来。”


“不能吃药么?”


“没有药可以治疗,这种病更多是由于心理原因引起的。啊,抱歉,因为不由自主地抽搐所以下意识地拉住了您的手,希望没有弄疼您。”刚刚的窒息使得他脸庞嫣红,有一种病态的阴柔之美,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与王耀手指紧扣,慌忙抽出手来。王耀来不及放下的手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空气里,已经被他握的通红,手心的温度消散,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种凉意。


“没关系,”王耀说,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,“我摸到你手腕上好像有伤······”


“是的······,”本田菊顿了顿,他还未完全恢复过来,不稳的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,“这盒,是治抑郁症的。”


“很惊讶吧?我这样一个人,从里到外什么病都有啊。”永远是虚弱稳重到让人想哭着嘶吼的笑容。


 


【A】


戴着口罩的医生进来了,身后跟着两个推手推车的护士。护士在医生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地连好仪器,给本田菊粗略地做了个检查后又急匆匆地走了。


“哦,这个,”本田菊有些无奈地摸着鼻子上的氧气输管,“我觉得可以不需要,能帮我拿掉么?”


“还是不要了,”王耀按住本田菊的手,“你有过度呼吸,如果吸氧的话就不用担心二氧化碳排不出去。”


本田菊没有说话,像是他们第一次的肢体接触那样,王耀缓缓地握住他的手,在满屋子的凉意中他手心的温暖火苗一样烧了起来。他第一次犹豫地翻过手回握,掌心相贴,却猛地一吸气,接着颤抖,泪水不可自抑地从眼中狂涌,肺部的起伏逐渐急促。没有二氧化碳也没用啊,他想,任由王耀抱在怀里颤抖呼吸,眼泪晕湿了面庞和王耀胸膛的衬衣,就如每次他的过度呼吸症发作一样。几乎是每次。


 


【B】


 “老师的衬衣湿了一块啊,是有哪位女老师趴在上面哭过吗?”


年初还是冬天,教室的暖气开的很足,王耀上课时不知不觉地就脱了西装外套,忘记了本田菊才犯过过度呼吸,胸口还沾着他的泪水。


“不是!”王耀黑着脸套上外套,“看白板!我的身上又没有字!”


“老师心虚哦?我记得刚才一直是本田老师和王老师在办公室里,不会是本田老师哭的吧?”下课间隙去办公室问过题目的学生很多嘴。


“再说话就站到教室外面吹冷风。”王耀平静地说。骚动总算停歇了,下课后王耀独自在走廊上站了一会,冰冷的风钻进没有扣上的外套,未干的泪水紧贴皮肤,凉到彻骨。


 


本田菊在王耀面前第二次犯过度呼吸是因为训斥了一个顽固的学生。学生倔强极了,不管本田菊说什么就是不听,王耀想上前帮忙却被拦住。学生听烦了摔门而去,他一生气,忍不住深呼吸几口,马上扶着桌子晕乎乎地坐了下来。


这次没有纸袋。王耀用西装外套把两个人的头围起来,在黑暗里陪着他一起调匀呼吸,过了几分钟也不见好转。拼命地呼吸也呼吸不过来,泪水淋漓不止,脸庞发麻,浑身动弹不得。本田菊就这样被王耀抱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慰着。


“抱歉。”十几分钟后勉强好转的本田菊咳嗽着从他的胸口上离开,“抱歉。”


“没事,”王耀说,“没必要为那孩子犯那么大的气。”


“那孩子,”本田菊说,“很像我,很像。我那时候也是这么充满戾气的······。连原因也这么像。”


 


晚自习时王耀借巡视之名问清楚了那位学生的情况。没有朋友,不愿和人亲近、不驯、冷漠,不敢想象那么有礼而平和的本田菊十六七岁时是这样。


他们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好好谈了一场,最终学生放声大哭,本田菊摸着他的头,王耀站在一边一言不发。


他听完了本田菊和学生的经历,莫名地为本田感到惋惜。想必他的抑郁症是在同样的年纪患上的,可惜那时候的本田菊没有遇见本田老师。


本田菊很开心,开了一瓶啤酒要和王耀庆祝一下。白色的酒沫溢出杯口,他说着“Cheer!”把酒一饮而尽。


“你不是胃不好不能喝酒么?”王耀放下酒瓶问。


“偶尔一次没关系,而且只是啤酒而已,我就喝一杯,”本田菊扬起嘴角,把杯子挨着酒瓶放下来,“你知道么王老师?我感觉像是回到过去拯救了那时候的自己啊。那时候的我酗酒抽烟荒废学业,没有人来教说我,我就那么一点点掉下去,像掉进水沟一样。封闭的性格也是那时候养成的,现在依然没能从水沟里爬上来。”


他拥抱了王耀,“感谢您愿意接近我······我这样糟糕的人,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。要求单人办公室也是担心自己的病影响到别的教师,您没有觉得我麻烦并且帮助了我,很感谢。”


也许现在遇见王老师不算迟?王耀私心地抱住本田菊。“你是很好的人,不要自责,现在从水沟里爬上来还来得及。”


 


【A】


 “手术时间是明天上午吗?”


“是的。”


“明天上午我请假过来陪你。”


“没必要的。”


“你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可能方便?”


“我担心的是孩子们,”本田菊说,“我只说了今天下午不上英语课,没有说下面两周都不上,不知道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子。”


“没事的,你放心,校长安排了代课老师,”王耀说,“我会过来陪你。”


“现在就陪我说说话吧?”他看着王耀,“可以么?”


 


【B】


一周一次的教师会议上,校长不点名地批评了本田菊。


“某位老师多次请假,已经干扰到了学生的学习情绪,希望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内务回归到教学中来。”


王耀一惊,悄悄地望向坐在英语组里的他。本田菊深低下头去,额发遮住了脸,看不清表情。


 


“校长说的不用放在心上,”晚餐时王耀对本田菊说,“我们班的英语基础很好,你课稍微加快进度他们是能跟得上的。”


本田菊握着筷子无声地笑了笑,“没事,已经准备在学期末辞职了。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派到你们学校做流动教师么?因为我也经常请假去医院,干扰到了上课,不能主动辞退教师他们就抓住这个机会把我踢出去了。”


“新学期刚刚开始就准备辞职了么?”王耀的心拎起来,“你不辞职学校不会辞退你,你去哪里找薪水这么高又稳定的工作?”


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这样的身体素质,找到合适的工作确实不容易。但是怎么办呢?我不能耽误孩子们。”


“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。”他低头继续吃饭。


“你不是没用的人!”王耀忽然吼了出来,“不管是容貌也好品德也好工作认真程度也好,你都是很好的人!不许再说这种话!”


“是啊,但容貌品德工作认真程度,”本田菊淡淡地说,“哪个是我在乎的呢?我最重要的东西,早就没有了,是感情,人与人之间的感情。”


 


【A】


“只是小手术,不要担心,也不要有心理压力,”王耀说,“我今晚可以在这里陪床,如果你需要的话。”


“我不需要,”本田菊说,“陪我说说话或者坐着,就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

输氧管还接在本田菊的鼻子上,带着水汽的氧气不由分说地窜进肺里。傍晚的气息苟延残喘,就快彻底天黑了。


“他们说英语偏感性,数学偏理性,所以数学好的人英语不好,英语好的人数学不好,也许是真的,我的数学高考时甚至没有及格。”


“是么?我的英语说来也是,刚过及格线。”


“大概理性和感性就像平行线一样吧,永远不会相交什么的。”


“初次见你的时候,觉得你真是安静到不沾人间烟火,特别不好靠近,”王耀笑笑,“我还在想着怎么和你搭话,要不要动用我的班主任身份。”


“我很不好接近啊?”本田菊也跟着笑,“原来是这样。我以为是别人不愿意接近我,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。”


“你没有问题,有问题的是他们,诚心诚意想接近你的话是不会因为你看上去不好接近就放弃。”


“也许吧?我和他们,就像不在同一平面内的两根直线一样,不论怎么都不会有交集。”


“我们是同一平面内的直线吧?”


“是的,”本田菊直视着王耀,“你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
“手术做完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会开心的。”王耀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,“晚安,明天一早我就来,我保证。”


“晚安。”


他看着王耀越走越远。


 


【B】


本田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,按住胸口大口呼吸。床头的小夜灯孤单地投射,沉重的“呼哧呼哧”声听起来都能把自己吓着。


已经习惯呼吸不顺时被王老师抱在怀里的生活了。他大脑因为缺氧而发蒙,思考也如呼吸般不畅,唯一能想到的就是“王耀”。


他是第一个会在自己过度呼吸时拥抱自己的人,是第一个因为他而常备着纸袋的人。


第一次过度呼吸是在初三的体育课上。他蜷成一团,捂住耳朵以隔绝呼啸的蜂鸣——事实上那声音来源于他自己的大脑。急促的呼吸声连带蜂鸣包裹住了周围同学的嘲笑,他掉进了海水里,岸上的人笑他嘲他模仿他无法呼吸的样子,而他满面泪水双目模糊,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。


以为自己无法呼吸,就用力呼吸,于是变成真的无法呼吸。


只有紧张和激动的时候他才会出现过度呼吸,那次是体能测试,他没能通过,全班只有他一个男生没能通过。


而在王耀面前第一次过度呼吸,是因为王耀靠他靠的太近。


 


【A】


晚自习。


冬天天黑的晚,到了九点多更是黯淡。光从教室里往外淡开,王耀坐在讲台上看管纪律。已经很静了,几个学生说话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里格外扎耳朵。


“老师,上次那个作业,”班长站起身一脸严肃,“已经过了好几周了,您还没有检查。”


“是吗?什么作业?”王耀从讲台上抬起头来。


“用已知数学定理写一句话,同学们很认真地写了,您却不检查,大家有点失望。”


“好吧好吧,你们挨个站起来说,我听着,数学定理说错的话可是要罚抄的啊。”他无奈地站起来,捶捶腰,坐的太久了。


 


学生们一下子激动起来。能坐在这个教室里的人语文成绩都格外优秀,想必这也是一个互相炫耀文笔的好机会。男生女生依次起立,饱含感情地演讲般念出自己的句子,内容千奇百怪,“人生是一条向上的抛物线,除了一点谷底,其他都是上升的”“奋斗和智慧都是成功的真子集而非子集,它们的补集就是彼此,要想获得成功缺一不可”“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条曲线,时间是横坐标,个人价值是纵坐标,一个人一生的成就就是曲线的积分”······。有几条也被王耀揪出了错误:“向上的抛物线除了顶点其他都是上升的?在对称轴左侧y值明明是随着x的增大而下降的!”“奋斗和智慧不能说是成功的真子集,在这里它们都是元素而成功是集合,只能说属于。”


 


轮到班长了,班长站起来理理头发,看上去充满了自信。他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。


王耀感到有点好笑,“快点说啊,同学们都在等你呢。”


他举起本子,认真地念了出来:“平行线令人惋惜,因为它们永远不会相交;相交线令人心痛,因为它们相交后就越走越远。老师?老师,您怎么哭了?您没事吧老师?”


“······你错了,”王耀哽咽着说,“是同一平面内的两根直线。


 


【C】


王耀到医院时才六点多。灰蓝色的街道明爽干净,梧桐叶子间隙滑过带着水汽的风。


他找到本田菊的病房,里面却空无一人。


“你在干什么?你怎么进来的?现在不是探视时间。”巡逻医生看见他皱了皱眉,发现病房没有人后又愣了一下,“你是病人?”


“我不是,医生,”王耀迷惘地说,“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呢?他的手术不是上午吗?这么早就开始了?”


“啊?你说那个姓本田的病人,”医生随意地扫视了一圈,“他昨晚的手术,本来安排的时间就是昨晚。手术失败了,我们还在联系他家属呢。”发觉自己说的太多后他赶紧刹住,“你不知道手术时间?”


“我,”王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“我。”


“你是他家属吗?”医生扶住他。


“我是他······”他用尽力气才说出那两个字,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过度呼吸的痛苦:几乎无法言语,浑身颤抖无力,整个世界都无法触及,“爱人。”


 


【D 】附录《アルカレミア》(过度呼吸)


 


もう遅いことならばすべて分かってるけれど


虽然已经晚了,但是一切都明白


 


まだ間に合うのならもう一度


如果还来得及的话


 


もう遅いことならばすべて分かってるけれど


虽然已经晚了,但是一切都明白


 


まだ間に合うのならもう一度


如果还来得及的话


 


僕に託そうとしていたものは


我想要的东西


 


呼吸や言葉だけじゃないでしょう


只有呼吸和言语不是吗


 


どうか、思い出して


请想起我


 


どうか、思い出して


请想起我


 


それがまた僕になる


这就是我


 


もう遅いことならばすべて分かってるけれど


虽然已经晚了,但是一切都明白


 


まだ間に合うのならもう一度


如果还来得及的话。


 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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